焦虑的高考

潇潇雨

焦虑的高考

　　我一贯认为儿子的心理素质不行。中考前就怕得很，整天念叨，要是在山东多好，人家都取消中考了。还算不错，以高出录取线1分的侥幸，被一中录取。上高中后，孩子比较刻苦，基本放弃休息，成绩一直在进步。从一千多名到八百到六百到五百到四百多，孩子付出很多。
　　然而，孩子却始终不太自信。每逢大考，考前必定焦虑。考后就感觉很差。一模结束后，估分比实际分差了20多。二模三模也是如此。
　　自从进入高三下学期后，一直有些紧张。自己总结了一些所谓规律：每月末要感冒；考试好坏轮流等。每到大考前，必在QQ签名：XX考，RP+++。他在寻求冥冥中的某种精神寄托。
　　四月底，孩子又感冒了，其实我感觉不是很严重，至少症状不太明显。只是有少量鼻涕，应该算是轻微的。但是，他却认为很严重，不断抱怨：倒霉，头昏鼻涕多，学习效果差，老是擦鼻涕也影响周围同学，云云。我说是不是着凉了，再多穿点。他说：不是的，我还热呢，就是到月底的规律。吃了几天感康，还是没有好。每天听着他埋怨，我知道他是紧张导致的过度敏感，只能尽量安慰他。
　　一次，我在高考随聊群里说了这事，一位四川的义工说了一个法子：用电吹风吹后背。我觉得可以试试。孩子回来后，也同意吹吹。我用电吹风把他的后颈后背都吹红、烫手，问他难受不？他说还行。于是连着吹了几天，感觉孩子很受用。或许有点作用，但是更为重要的是：孩子感觉受到关注，妈妈用手给他拍给他揉，精神慰藉的力量是无形的，也是最大的。
　　所以，越到后期，我就经常有意抱抱他，摸摸他的脸、鼻子、后颈，拉拉他的手，早上叫醒时，总是在他脸上亲亲。这些小动作的作用效果非常好，虽然他自己意识不到。高考前一周，我每天陪他上学，到学校门口的公交车站坐车，不长的时间里，跟他说说笑笑，手拉手，尽量让他以轻松的心情走进校园。
　　离高考只剩4天的早晨，儿子快到学校门口时说：这四天比四年都长。我赶紧说，别去想时间，按照老师安排和自己的计划，专心去做，时间很快就过去了。你不是看过我的QQ签名“时光匆匆，我自从容。该来的会来，该走的请走。”吗？只要平静地安排好每天的学习，其他的不要多想。孩子听话地点头同意了。望着孩子头也不回地走进校门，我的心也很不安，然而除了耐心等待，也没有办法。人生路上的种种坎坷折磨，只有他自己去经历，去慢慢成长。
　　高考前两天半，4号下午学校放了，孩子回到家里，自主复习。4、5号晚饭后，我都陪他散步一个多小时。故意说些搞笑的东东，跟他开玩笑，讲讲我当年的高考，叫他看淡高考，不就四模嘛，好大事！
　　6号下午去看了考场，考场学校离租住的地方不算远，开车15分钟左右。他爸爸开车有点顿措明显，一模看考场时，他爸开车送他去，回来就说不舒服，想吐。从此，接送他都是我来开车了。他在车上时，我开车更加注意，轻起轻停，加速都比较缓慢，另外，我经常跟他说说笑笑，转移他的注意力。孩子跟我比较亲近些，可能母亲能给他更多的安心感觉吧。
　　看完考场回来，下雨了。吃过晚饭，孩子进房间看书，我问他还散步吗？他说，不去了，还散什么步？我听着雨声，就没有坚持。后来反思，他看完考场，真切感受到高考氛围，其实是更加紧张了。我忽视了他的这点微妙变化。
　　11点左右，孩子洗澡睡觉。我听手机音乐到了快1点也关灯睡觉，听听孩子房间的动静，好像没有什么异常。迷迷糊糊中，感觉我的房门打开了，有人走到我的床前，说：我实在睡不着。是儿子！我一下惊醒了，往外侧挪挪，说睡上来。孩子躺了下来，我轻声叫他放松，什么都不要想。孩子说：我就是什么都没有想，可是还是睡不着。我说：你别说话，听我说，放轻松，心里想着我很累要休息，从脚趾开始一点一点往上想，身体以最放松的姿势躺着，想着数字12345678，其他不想。
　　我不停轻声说回话，想努力放松他紧绷的情绪。过了会儿，他说要是有安眠药就好了，这话一下提醒了我。我赶紧说，对了，安眠药有的，我准备了的。我赶紧爬起来，到客厅，开灯，看了一眼挂钟，3点差一刻。倒了些热水，兑成温水，拿了一粒感康，回到床上给他吃了。我说，安眠药也吃了，很快就能睡着了，回自己房吧。孩子回到床上，我拍拍他，轻声说了一些怎么放松的法子，关门回来，自己的房门也不敢关了，仔细听着他房间的动静。就这样基本后半夜没怎么睡。
　　6点40分，我起来出去买早点，手抓饼，煎饺，一杯鸡汁豆脑。回来洗漱完，7点半，我推开孩子房门。孩子脸朝里躺着，还睡着。我把窗帘拉开，坐到床边，伸手摸摸他的脸。仍显稚气的脸上，胡子已经不短了，上唇的胡子能用手捏住，下巴的胡子已经卷曲，至少有小半寸长了。亲亲他的脸颊，柔声说：宝宝，起床了。
　　他很快睁开眼睛，一咕噜坐了起来。我留神看了他的眼睛，还好，没有什么血丝，他的精神也还好。早饭也正常。
　　他说要清凉油或者风油精擦擦。我拿了风油精、提前特意买的巧克力、倒了杯水，带着。
　　送到考场门口附近，还有会儿，孩子在车上坐了会儿。我没有下车，他爸陪他到大门。临走前，我拿出巧克力盒，倒了2粒巧克力豆给他嚼嚼咽下，喝几口水漱漱口，拿出风油精给他两侧的太阳穴抹了。看着爷俩各打一把雨伞朝校门走去。
　　11点45分，我在车上等，他爸接他回来，看他还算平静，没敢问他考试情况。这孩子从初中起，考试期间一律不给问，我们也习惯了。路上，孩子问我昨晚吃的是不是安眠药。我反问他感觉有效果吗？他说有。我说那就行了啊，有效果就好。
　　下午考数学。孩子喜欢理化生，数学成绩一直比较一般化。回来后，等饭的时段，孩子到我房间主动跟我说了两个字：巨烂。我已经在家长群里听说，数学特别难，知道他肯定也没有考好。赶紧安慰他，别想了，考一门丢一门哈。吃过我们散步去。
　　小雨还在不停地下，我们各打把伞，走在河边的砂石路上。连日的雨水浸泡，路又滑又软，走了一会决定还是回到大马路上。我的运动鞋已经进水湿透了，还是坚持走了一个多小时，不停地跟他说笑。
　　回来后，孩子又听了会儿英语，说是计划中的，那本听力书只剩两篇就听完了。我打开电脑上网帮他把每日网上的任务做完。十几个贴吧签到，人人网农场收菜，cn.vc网站登陆发日记挣分，汽车工厂游戏完成。这是我近两年来，每天帮他做的功课，天天做，即使偶尔出差，也要想办法做。
　　我洗洗上床，门没有关，听着他11点左右出来洗澡，睡觉。半夜里，我能听到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烙煎饼，估计还是睡得不沉，我也不敢过去看。就这样，我迷迷糊糊睡了一夜。
　　第二天一切还算正常。中午领导打电话叫我下午到某地开会，推辞不掉。下午2点25分，我把孩子送进校门，转身赶去开会。会议结束后，我回到办公室，大概5点半，孩子上了QQ，我问他理综考得怎么样，他说一般化，问英语，说挺简单的。听他这样说，我有些放下心来。我帮他下了一个游戏的背景音，拿了几个月前买的游戏光盘，带回家。
　　晚上我问他，二本没有问题吧？他说应该差不多。我再问，那一本达线呢？他说不知道了。我说，能上二本也不错啊，二本不是人上的啊。我总算有点安心了，只要能有个本科读读就行了吧。
　　大概晚上九、十点左右，家长群里有人说答案出来了。我赶紧用手机上了省考试院网站，果然有了。跟孩子说了，问他看不看？他在QQ上问我：估了，不说，行吗？我说，行啊，当然。我知道他心里没底，不敢面对结果。
　　没有多久，孩子自己过来了，说估了560分，数学的小题基本没有丢分，选择题全对了，有几题是蒙的。我说不错不错啊，挺好的，一本没有问题了。
　　虽然最后到底能有多少分还不清楚，能上什么学校也不确定，但这一路走来，我和孩子都尽力了。我们都经历了很多，收获也很多。

2013.6.11晚23时

tetou