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峪圩 发表于 2013-7-14 01:35:31

你真的回不去了

   你读小学的时候,校门口有一个人行天桥。每当一辆长长的公交车从下面穿过,桥便轰然作响着震颤起来。你会从桥上向车子扔纸飞机,看着这条大路一直延伸到落日的尽头,直到夕阳淹没了城市,也忘记了还有多少作业。

      你确实忘记得太多了,因为它已经离开得太久了。

      当你学会在文字里引经据典,说一套“心为形役,尘世马牛”的道理,事实也确是如此了。似乎在刻意追求六根清净,似乎四处已经是营营纷扰。你在喜欢的人面前强颜欢笑,你在不屑的人面前摆一副臭脸。你总想要考出个好分数,现实就让心智纠结抓狂,你总还要偷闲享乐,现实就让心智徘徊迷惘。而眼前,现实还在把时间向前推着,在你的视线里,那些可以倚靠的肩头渐渐模糊,前面还是一片迷茫。

      你不甘心阿,你想着,为什么我就不能回去呢?而后又觉得这想法太可笑了,你还是相信《时间简史》,而不是什么波若波罗密。在电脑上写文章久了让人头昏眼花,你的头脑也是一团乱麻,渐渐的,你的眼前一片光亮,身子也轻飘飘地飞起来了。

      等一切都恢复了正常,你发现你已经站在了小学门口的那座天桥上,手里紧紧攥着一架纸飞机,公交车喘着粗气在脚下轰响。

      “快走阿。”他回过头来喊你,而他的脸像是倒退了十年那样稚嫩。

      没错了,你们小学是同学,初中是同学,高中虽然分开了,可还是常有联系的。你真的回到了那个十年前时间里。

      “去密道探险的话一定不能胆小哦。”他拉住你的手,急急的跑起来,“快点啊,等天黑就更恐怖了。”

      你下意识地甩开了他的手,脑子里几个念头不可阻挡地就跳出来:什么探险啊这是有多幼稚!公共场合俩男人拉着手像什么话!

      他的脸很好看,即使微微皱起眉头时也很好看,你的心情缓和了一下,终于明白了过来——那个时候的你是不该这么想的。你扬起嘴角,上去主动拉住了他的手,也了想起十年以后,你们再想见一面都那么难。你就曾画过一幅素描,两个人拖着长长的影子走在林间小道上,身子的轮廓镀上了金边,十年后,你也曾为孤单影只而洒下泪珠,可毒辣的太阳早已将思念蒸干。

      你一定还记得,前往密道的路上还要翻过一堵很高的墙,墙头上还有玻璃渣子。还是小孩的你是不会怕这个的,垫上一块大石头,轻巧地避开玻璃,你已经轻易的站在墙头上。他对翻墙倒是有点吃力,于是你从上边抓住了他的手——这次没有丝毫的犹豫。

      他毕竟对翻墙还不太熟练,另一只手上来扒住墙头,玻璃渣子就正好划在手指上。他是天生的伤口止不住血。你的心里像是被撞了一下,立刻就松了手。

      又有几个画面在脑海里闪过。

      六年后,他被高年级的学生欺负,打得倒在地上鼻子流血。你退缩到了围观的人群里,什么也不敢做。

      又是不久,同班的某某抢他的文具盒,他不撒手,手就划了一道大口子。老师问谁愿意陪他去缝针,你知道你应该去的,可你就是不敢举手。

      ……

      在紧要的关头,你已习惯了犹豫不决,习惯了退缩。

      你的思绪乱了,身子的重心也不稳了。你往后一仰,就摔来了下去。

      还好,你摔在了一把大大的皮质老板椅上,眼前的电脑屏幕上,之前的文章还没有打完。

      原来,你所失去的,绝不止是时间。

      看样子,你真的回不去了啊。

tetou 发表于 2013-7-14 02:00:2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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